中国玉器诞生于新石器时代,至今有8000年历史。国人制玉、敬玉、爱玉、赏玉,对玉器的礼戴至深至诚,“君子无故,玉不去身”,玉的人文意义几近有口皆碑。
中国又是盛产玉料的国家,按传统的说法,新疆和田、辽宁岫岩、河南独山和陕西蓝田为中国古代玉料的主要产地。上述四大产地,又以新疆和田玉龙喀什河和喀拉喀什河地域产出的玉料品质最佳。它就是严格意义上的“和田玉”。
“古之君子必佩玉”,君子玩玉当然要玩出点“境界”。这“境界”是什么?是感觉,是品位,是一种文化的厚度。
两年前的某天,我的一位在香港工作的朋友请吃饭。席间,他拿出一大堆刚在香港某品牌店选购的“和田玉”请我鉴赏。我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玉器过了一遍手,觉得它们就是少了和田玉特有的温润、细腻、可人的手感。因为是多年的好友,我就直截了当地表明了看法。但他不买账,不仅质疑我的鉴赏能力,更自恃握有购买发票,而那家品牌店向来是如假包换。结果,回去后取出发票看,他傻眼了,店家在商品品名栏里只写着“白玉”二字,并未标明为新疆和田白玉。“白玉”内涵很广,可以是青海玉、俄罗斯玉、甚至韩国玉,当然不存在货不对板的问题。我没问他花多少钱,但看他那难受的样子,再联系他近百万港元的年薪,估计是吃亏不小。
就是从这次偶然的鉴赏开始,我忽然发现历经20多年的赏玩,自己玩玉有了一点“境界”,不由信心大增。
去年11月,我去南昌,江西画报社一位老同学周末陪我去滕王阁古玩市场“扫街”。我从满街摊上数以万计的“垃圾货”中,发现了两件品质上佳的黄龙玉章料。一听摊主的报价,我就明白他根本没看懂自己的这两件货,结果被我以极低的价格购进。后来我把其中的一块赠送给南昌的画家朋友时,对方又惊又喜,如获至宝。有意思的是,偌大的古玩市场竟然没有见到一块和田玉,实在令人拍案称奇。
今年春节回上海,我带女儿到一位做服装生意的日本籍朋友家做客。没想到这些年他也喜欢上了玉,陆陆续续花了20多万元购进了几十件玉器。我从那一大堆品质平平的玉器中,忽然发现一件双面雕的和田玉圆牌。追问来历,竟是多年前一个清晨在地摊上以数百元购得。我告诉他,这件圆牌不仅雕工到位,品质也好,十分值得收藏。他开心之至,居然马上把服装的样品间打开,让我学服装设计的女儿尽兴挑拣。
你看看,几番实战,一路披靡。我是不是很“风光”?且慢,鄙人“走麦城”的故事也许更精彩。
那年我在乡下,有一远房亲戚很热心地游说我去看几件“古怪”的老货。也有点吃错药了,当时没多想就跟他上了我出钱租来的车。车子在山间小路颠来颠去摇晃了100多公里,在一个表面憨厚的农民家中,我果然大开眼界,看到了几件古怪的老货。其中一件是十四支土迹斑驳的玉签,每支玉签正反面都浅雕着一些戏文不像戏文,咒语不像咒语的象形图文。玉签上下都有小眼,可以串接成玉册。我猛的给“镇”住了——真的从来没见过这种读不懂的玉册!对方倒也乖,只开出了一个让我欲罢不能的价格。结果“玉册”以1500元成交。回到亲戚家,我已经冷静下来了,很快发现这件“宝物”绝对是今人臆造之品,不仅玉质奇差,而且土色浸渍明显为人工所做,上下全无包浆,“火”气极重。
1500元加上租车费买个教训倒不算很疼,难受的是往返路途坎坷漫长,几乎把骨架都给“颠”散了。
如果说“玉册”的失蹄是个低级错误,那么,这件让我恨恨不已的“玉圭”,则是栽在我对玉的材质的忽略上。传统意义上的玉圭是西周时期的礼器,属于高层次的祭祀用品。清代乾隆好古,曾命宫廷工匠用和田玉制作过不少仿品。我手中的“玉圭”之所以让我纠结,主要是成交价格经过多次反复,直至我回到深圳,还不得不屈从对方的意志,拜托乡下的朋友按对方的价格成交。这件做工精致也略有包浆的东西曾被我专程带到天津文物公司,请人掌眼。其中居然也有专家称“看不懂”的,不过最终人家的结论是“因为不是和田玉,所以不可靠”。
当然,20多年里,我也拣回来不少便宜。例如一件“清代和田羊脂白玉(带皮)素烟壶”,15年前我仅以700元购进,期间先后有人出过5万、10万、15万元直到最近的20万元求购,我都不为所动。目前羊脂白玉太稀罕了,而我这件鼻烟壶油润可鉴,属羊脂白玉之上品,可遇而不可求啊。
遗憾的是,因经济能力所限,我至今未能藏有一件和田玉料的重器。
和田玉市面上见不着了,翡翠陷阱又太多,玩玉越玩越吃力。但既然迷上了这个玉文化,也只有自得其乐了。需要提醒诸位的是,玩玉品玉的“境界”不可能一蹴而就,这需要你长期的坚持,爱好和向往。“人养玉三年,玉养人一生”,我真的十分看重这句名言。